一颗薄荷糖。

Dreammaker

 

冬去春来(典芬)

某个午后——无数个普通的阴沉的冬季下午。

他坐在窗边,蹙着眉,数次提起笔,又将钢笔搁在画满删除线的文稿边上,半晌把废稿纸团起来丢掉。在冬天,即使室内燃着火炉,手边放着热咖啡,备用的空白稿纸也已备齐,不至于顶着寒风出门,他仍然隔三岔五写不好,有时候一天下来写了一页,划掉的就有两页。

这时候芬兰人的感官就会格外敏锐起来。有人咯吱咯吱踩实脚下的积雪,沿着被一成不变的压抑气息占据的街道,沿着被木板钉着的门牌号,沿着被树上坠下的雪块惊起的鸟雀翅膀扇起的风,走向他。

毫无疑问,他是搭中午那艘船来的。钟面上显示的时间已是下午三点二十分,昏暗的天幕正要降落下来。如果这时开始飘点雪就好了,会有一阵风裹着几粒雪花趁他开门时窜进室内,信纸不便承载的言语则会在晚饭之后才得以一吐为快。

终于,天空的颜色和远处黑压压的森林几乎融为一体。门适时被敲开,访客掸落身上厚重的凛冬气息,沉默地用目光向他致意。他从来不会问对方为何在万物沉寂的冬天有闲叨扰,只是微笑着邀对方坐下,深褐色的咖啡注入白色的瓷杯,徐徐上升的浓厚雾气酝酿着气氛。

“明年春天,我会回瑞典去。”他偷瞄着对方的反应,对着除了删除线外空无一物的稿纸,佯装那是他未完成的小说里对于结局的构想。

对方色泽浅淡的眼睛看着他。仍是那种缄默的神情,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。

“为什么不是'今年冬天'?”

他终于开口,伸出一只手去,捉住他搭在咖啡杯边沿上的手指。提诺笑起来,把雾气从他的眼睛,紫色的眼睛前赶开。

“冬天?那可不太妙,未免太冷了些。”

他们在窗边的方桌前面对面坐着,边上铬黄色的落地灯亮起,窗外零星地飘起雪花。绿松色的海面倒映着堇色星空, 手臂搭着肩膀,环着脖子,沉淀已久的亲吻顺着额角滑落,最终栖息在温暖干燥的唇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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